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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瞧不起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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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秀……秀大媽!”

葛文翠一見著陳老太, 這淚就流得更猛更兇, 哭得連她一雙眼睛都腫的睜不開。

都不等村民讓路給陳老太, 葛文翠就急急忙忙地從人群中穿梭到了陳老太跟前,跪地嚎哭道:“秀大媽, 我錯了,求你放過我們一家?”

這次她跪得比上次響,甚至她話一落, 便砰砰地給陳老太磕起頭來。

陳老太見狀,一點都沒憐憫的意思。

是葛文翠自己犯糊塗,是她先逼他們一家, 否則陳老太能想出這個法子, 去打擊葛文翠嗎?

“如果你真知道錯了, 你以後就別出現在我們眼前,我們老王家乃至王家村沒一個人待見你。”

陳老太不會看她哭得眼淚鼻涕全糊在一起就心軟,反而越是在這個空檔,越要心冷話重。

這樣, 她才知道什麽該做,什麽不該做。

“秀大媽,我真知道錯了, 我以後絕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, 我對天發誓……”

葛文翠或許在幾天之前還鬼迷心竅地想抱養王曉悅, 但這之後, 她的家人全對她變了態度。

她親媽指責她是個掃把星, 害得她親哥和親妹都因為被人說閑話, 沒臉出門。

就連她的外甥女寧小燕都對她沒好臉色,完全是一副冷冰冰,不想和她搭話的陌生表情。

甚至她哥哥的小兒子都說她壞得很,想去搶人家娃娃。

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她丈夫李其光丟了運輸隊的工作,現在只能待在家,雖然他沒說什麽抱怨和不好聽的話,可葛文翠就感覺他離自己遠了不少。

而且她一出門,村裏的人都說她不惜福,都說她腦子有毛病,本來,跟她來往的人就沒多少。

如今卻變成村裏人見了她就繞道走,閑話越傳越離譜,說她嫁進李家,不僅生不了娃,還克死了自己的公爹公婆。

眼下又克得她丈夫沒了別人羨慕的好工作,自然那些熟悉葛文翠的村民,是離她多遠都多遠,生怕被沾染上黴運。

這麽一來,葛文翠被嫌棄地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?

畢竟她一回娘家就要被冷言冷語相待,大家都不像以前那樣遷就她,處處為她著想。

都巴不得她趕緊離婚,別禍害人李其光。

怎麽說人家真心對她好了十幾年,任勞任怨,對葛文翠娘家人也頗有照顧,一般是走哪兒,都得帶些禮物給他們。

那他們還能沒良心的看著他被葛文翠牽連受累嗎?

最關鍵的是李其光一提出離婚這事兒,葛文翠的娘家人都讚成,尤其寧小燕心裏忽然輕松了許多。

她再也不用聽小姨像個小白菜似的天天對她倒苦水,覺得自己這不好,那不好,什麽都是自己的原因。

搞得她一天下來煩躁得不行,再說,她也忙,她哪有空去每時每刻安慰她。

但是葛文翠死活不答應離婚,硬要待在娘家絕食裝病,好像這樣就能緊緊抓住李其光不放。

結果磨得最多還是她自己娘家人,每次飯做好了,讓她出來吃,她不幹。

問她哪疼哪有病,她也不說,整天蔫兒吧唧,無精打采。

那就是再疼她,也架不住她這麽作,這麽利用。

所以自家人都怨氣一堆,何況外人。

原本她就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,若不是因為自己外甥女是大隊會計,有文化,村裏人都聽她的,她哪能那麽順利當上婦女主任,只是村民配合她的效率沒有其他人的一半,都是愛搭不理。

完全把她當成可有可無的空氣。

再者,有部分原因是她心態失衡,總覺得村民瞧不起她,鄙視她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。

弄得她神經兮兮,很少笑臉迎人,或者跟犯了魔怔似的,盯著那些小孩子亂看。

如此那些村民對她的觀感越來越差,特別是她還執著地想要抱養別人家孩子,死皮賴臉地找上門。

那麽這些長年累月攢下來的矛盾,以及不和,忽而爆發出來,也是一種驚人的力量。

至少對葛文翠來說,她是承受不了,她需要慰藉,才會想到這突如其來地一切都是陳老太使搞的鬼。

不然那些村民幹嘛團結在一起,個個看她比以往更不順眼。

當然這些村民的想法和做法都跟陳老太沒關系,她就是讓王一國去找他認識的朋友,幫忙把李其光的工作給暫時弄下來,還給葛文翠的家人使了一點小絆子,等葛文翠啥時候認錯,認輸,她丈夫自會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。

哪能想到她會自己腦補那麽多,以為所有的這些事兒都是陳老太一個人搞出來,專門針對她。

“那你還跪在這兒幹啥?趕緊走吧!”

大家都是女人,很難聽的話說一句就夠了,只要她肯認錯,陳老太自是不會跟她多加計較。

況且她也希望葛文翠自己能夠想清楚,她是覺得自己孫女巧巧可愛才想抱養,換做一個長相稍微普通一點的孩子,只怕她就沒那麽強烈的目的和願望。

說到底,她不是真喜歡孩子才抱養,她是為了堵住別人的嘴,還有為了籠絡她丈夫的一顆心。

她怕李其光和她在失望中度過了十幾年以後,突然不要她。

縱然他對自己很好,很聽話,可她就是沒信心,喜歡陷入自我埋怨,自我怪罪當中。

若按王曉悅的話說,就是一個無時無刻都在給自己加戲的戲精。

“秀大媽,我走,我永遠都不會再來你們村子,希望你能看在我認錯的面子上,放過他們。”葛文翠邊抹著眼淚,邊鄭重其事地說道。

陳老太什麽都沒說,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

她傻了,才會當著大家的面,承認是自己出招對付葛文翠。

這個時候還是低調些好,她可不想被人扣上什麽亂七八糟的帽子。

而等葛文翠一走,王家村村民都心知肚明的立馬散開,回家吃飯。

開玩笑,陳老太不說,他們難道就不曉得她有多厲害?

要不然陳老太一個人拉扯那麽多孩子,是怎麽在王家村立下那麽彪悍的名聲。

畢竟當年陳老太也是用一把鋤頭,砸死鬼子的生猛女英雄,只是知道這事兒的很少,唯有她大兒子王一國,還有王曉悅三奶奶親眼看見過,偏偏這兩人口風都緊,直到三奶奶年紀大了,不像陳老太那麽健康利索。

這有時候一想起年輕的事情,便會不由自主地跟孫子輩說起來。

偏生大家聽了傳聞,一點懷疑都沒有,越發相信陳老太是真的能幹出這種事兒。

更有人暗自可惜:要是這陳老太不是女人,是個男人,恐怕比王老爺子還能打,還能立功。

就好像古代從軍的花木蘭,可以成為一個聞名天下的巾幗英雄。

也恰巧,王曉悅從自己兩個哥哥那裏聽了一點關於陳老太殺鬼子的事情,她真是一千個,一萬個敬佩自家奶,果然,她奶就不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太。

她是沐浴過敵人鮮血的女英雄,跟爺一樣,都值得大家去敬重和崇拜。

“媽,上面來人了,讓我們趕快點點這豬圈裏一共有多少頭豬?”

十二月下旬還沒到,上面就派了人來,不過這次他們比以前多開了兩輛大卡車過來。

王一國正好跟供銷社的經理認識,是他帶對方來他們村,這不還沒輪到他們,就先找到王一國,跟他打個招呼,讓他先準備著,以免到時那些人來他們家裏催促個不停,忙活不開。

“今年怎麽這麽快就來了?我還以為要等上幾天?”

陳老太都沒把豬圈裏的豬崽子餵得更肥,上面就來人,倒是讓她又驚又喜。

誰讓她上次去市裏開會,人家跟她承諾,小豬養得好,他們村就有額外的獎勵,能多分點肉。

那她自是放在心上,一直都記到現在。

“媽,人家來這麽快就是想拿你做榜樣,給其他村瞧瞧,順便宣傳一下您老的威風能幹。”

王一國說著,還從背後拿出一張報紙,平攤在了陳老太眼前。

“呀!我都忘了這事兒,我就說我一去縣城,大家咋都盯著我看?”

實在是上個月發生的事情太多,要忙這個,要處理那個,到十二月初,他們都還沒有空閑的時候。

哪還記得去買報紙?

“媽,你瞧這上面有您和爹,還有巧巧的合影,是最大最好看的一張照片。”

這話王一國沒說錯,主要也是陳老太和王老爺子兩人笑的開心,讓人看了,就覺得他們很幸福,很容易感染別人。

“確實是最好看,但是還是巧巧最醒目,你看她的眼睛,鼻子拍得多好,一看就是個漂亮娃,估計別人見了這照片,都羨慕的不行。”

陳老太喜滋滋地用手摸著照片上王曉悅的模樣,越瞧越覺得孫女跟她相像,不過比起照片,還是真人更好看,特別是月份大了,王曉悅長得比村子裏那些小孩漂亮的多得多。

五官精致,眼神裏透著清亮和機靈,無論誰逗她,她都樂呵呵地笑出來。

讓王家村的村民愈發稀罕得不行,可是,如果他們想上手抱抱王曉悅,還得經過陳老太和王老爺子同意。

起碼雙手幹凈,身上的衣服也不臟,否則只能幹看著眼饞,甭想用手碰一下王曉悅的小臉和小手。

為此,大家沒有說陳老太瞎講究,反而覺得像王曉悅這樣的瓷娃娃是該精著養,換做村裏其他孩子,大家很可能就會說矯情,不稀罕逗逗抱抱等話。

王一國聞言,立即翹起嘴角,笑瞇瞇道:“那是,我去買報紙的時候,人家都說您了不起,不僅會養豬,還有一個模樣堪比洋娃娃的小孫女。”

他們當時的表情,的確就是兩個字:羨慕!

“洋娃娃?”陳老太一聽到這個詞,先是想象了一下,然後否定道:“跟洋鬼……哦,不對,是外國人,外國人長得五大三粗,身上那汗毛多深吶!不行,不能跟他們一個模樣?”

“媽,人家說的那個洋娃娃跟您說的不一樣,人家那個是玩具,我們這兒買不到。”

王一國見識多,一聽別人把他閨女比喻成洋娃娃,他還挺開心。

那洋娃娃的模樣有些真跟她閨女差不多,都是大眼睛,小鼻子,小嘴巴,身上穿著漂亮的小衣服。

“去,老娘我這不是一時想岔了嗎?再說你妹美麗,不是一直都想從上海給巧巧帶回來幾個洋娃娃,不知道這洋娃娃買到了沒?實在不行,我就親自動手給巧巧做幾個,那玩意兒可簡單,我用幾塊布和棉花縫縫就好。”

陳老太年輕的時候,給王美麗做過一個布娃娃,從那之後,她就再也沒有給誰做過這玩意兒。

畢竟這玩意兒浪費布,還是浪費那種好看的花布,更費時間,做不好看的話,陳老太又嫌丟人。

便從未對其他兩個孫女提起這事兒,連她幾個兒媳都不知道她會做這小玩意兒。

而且在農村,只要會縫虎頭帽和虎頭鞋就不錯了,那已經算是心靈手巧的精細活兒。

“媽,巧巧還小,用不上。”

王一國覺得這做娃娃挺費事,又費神,他又不是沒見過陳老太做娃娃的樣子?

哪有她說的那麽輕松?

“得了,不說這事,趕緊跟我去豬圈看看,咱們待會兒還得讓人稱重,抓到卡車上去。”

陳老太話落,趕忙和王一國來到了母豬和公豬圈邊上。

數了數,一共一百三十頭,加上王紅霞家的總共是一百五十頭。

剛好跟村裏的一百戶人家都對上了數,並且還多出了幾十頭。

等那些人來陳老太家稱重抓豬的時候,真是驚訝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,那些小豬崽子都不滿兩個月,就快一百斤。

真是人比人氣死人,王紅霞家的二十頭豬,其中只有兩個母豬成功配種,生下了三頭小豬,只不過那小豬餵到現在,也才40多斤,屬於正常數值。

但王曉悅的金手指體質,讓陳老太家的小豬崽都多長了幾十斤。

連每天下蛋的母雞都肥了不少,沒有再下出只有小石子大的雞蛋。

因此對比非常明顯,甚至弄得很多人以為王紅霞和她嫂子太懶,沒把母豬餵飽,才導致小豬長得慢。

連上面來的那些人,都對王紅霞他們沒了面對陳老太時的燦爛笑容。

完全一副公事公辦,表情淡淡的樣子。

“一國……一國,救命!”

王一國正一手拎起一只剛稱完重的小豬崽放到卡車上,那邊王建利就被兩頭母豬追著跑,且聲嘶力竭,拼命大喊。

甚至他玩命逃得方向,剛巧是陳老太抱著王曉悅看熱鬧的位置。

“利叔,你別往那跑,那邊我媽和巧巧都在,你別讓它們沖撞到我媽和我閨女,我馬上就過來。”

王一國一邊提醒王建利,一邊撿起兩塊石頭,準備在那兩頭母豬要撞到他媽和巧巧的時候,立馬用石頭打暈它們。

不曾想,那兩頭母豬在看到一直餵養它們的主人後,停下了腳步,只對王建利哼哼。

王曉悅更是從那兩頭母豬的眼裏,瞧出了它們憤恨的怒火。

不明白這王建利是怎麽惹著它們?

咋都上卡車了,還能跳下來攻擊王建利。

“我就說讓你註意點,它們肯定發狂,要撞你,結果你不聽,現在知道厲害了?”

陳老太自己餵得豬,自己還不曉得嘛!

它們恨得只有王建利父子,才不會主動攻擊她這個主人。

平時那些豬餓了,哼幾聲,她就去煮豬食餵它們。

乖得很,就是在王建利父子沒經常來看它們之前,把豬圈門打開,它們都不亂跑,全待在裏面。

再說,王建利父子看那母豬的饞樣,完全是在看一鍋燉肉,你說,它們能不急躁,能不憤怒地攻擊他們?

“我……我哪知道它們那麽兇,看一眼都不行。何況它們就是要被宰掉吃肉,為啥搞得跟我們人一樣,還記起仇來。”

王建利今天本來只是路過這裏,沒想到還被兩頭母豬給差點襲擊。

並且它們還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,大有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。

早知道他就聽陳老太說的,不去天天盯著它們,便沒有今天這檔子糗事。

“利叔,你別說了,那兩頭母豬正看著你呢!”

王一國真不明白這利叔咋有時候喜歡自己作死,明知道兩頭母豬要攻擊他,他還這麽多話。

就不能先閉嘴,等他把兩頭母豬打暈嗎?

“好,我不說了……不說了。”

哪曉得才講完,那兩頭母豬突而直沖著站在原地喘口氣的王建利撞去。

速度快得王建利都反應不過來,只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兩步。

王曉悅嚇得都趕緊閉眼,不敢睜著眼睛,看那兩頭母豬把王建利撞成啥樣?

只是半分鐘過後,沒聽見王建利的呼喊聲。

耳邊就只有陳老太譏笑的嘲諷聲,“你個糟老頭子多大歲數了,還嚇得褲腰帶都掉了,真是老不知羞,老不要臉。”

話畢,連忙抱著王曉悅離開這兒。

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慫包,特別不待見這種被嚇得失態的人。

倒是王曉悅覺得王建利爺爺情有可原,他都快七十的人了,這身體再利索,也經不住兩頭母豬的撞擊。

弄不好一個不小心,把命都給丟了。

當然是既緊張又害怕。

回到家,陳老太還要忙著給馬上回家過年的老三,還有老三媳婦收拾房間。

聽說,老三媳婦是他上級的女兒,模樣不錯,可是為人高傲了些。

當初嫁給老三,也沒回來辦酒,陳老太估摸著老三媳婦是看不上他們農村人,更不想和他們有啥交集?

所以,她不明白老三媳婦這次跟著老三回來,到底是為啥?

她想不通,甚至琢磨了好幾宿,終於在一月初的大早,把他們給盼了回來。

“爹,媽,大哥,大嫂,二哥,二嫂,四弟,四……”

老三王一民裹著一件厚厚地軍大衣,手上拎著兩個大袋子,站在院子中央,一一叫著他們的名字。

而他的媳婦金菱就顯得冷淡了多,既不開口向他們打招呼,也沒擡起眼皮,正眼看他們。

自顧自地站在王一民身後,四處打量。

直到把目光放到王曉悅的身上,她淡漠的神情,才有了一絲松動。

原來鄉下也有這麽漂亮的小孩子?

可惜是個農村人,長得再好看又怎麽樣,還是比不上他們城裏人。

“媽媽,那個妹妹就像是你給我買的洋娃娃,好漂亮呀!”

金菱的左手邊,還站著一個大約只有三歲的小姑娘,她皮膚白皙,只是天太冷,風吹得把她鼻頭都凍紅了。

只好縮成一團,眼睛亮閃閃地看著王曉悅,好像看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心愛之物,而發出由衷的讚嘆。

“那你回去就把你那些洋娃娃給丟了吧!”

對金菱而言,自己買的東西,竟然會像一個鄉下人,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。

“媽媽,為什麽要丟掉那些洋娃娃,我很喜歡它們,我不想要丟掉。”

王蕓蕓撅著嘴巴,搖了搖金菱的手臂。

試圖想讓她改變主意。

誰知金菱一把甩掉了王蕓蕓的小手,差點害得她栽倒在地,“我說丟掉就丟掉,沒別的商量。”

這一幕看的老王家人眼皮子直跳,這老三媳婦怕不是個冷心冷肺的人吧!

自己的女兒才那麽小,不抱著就算了,咋還那麽滿不在乎地甩開她。

萬一出了啥事該怎麽辦?

“一民,我累了,我要去休息。”

金菱才不管一群鄉下人怎麽看待她?

她這次回來,不過是看在一民的份上,才勉強答應住幾天。

“菱菱,那你先去屋裏坐一會兒,我還要跟咱爹媽好好嘮嘮嗑。”

王一民似乎對金菱這幅冷傲的模樣習以為常,絲毫沒註意到她臉上的嫌棄和鄙夷。

“一民,我不想住在這裏,我想去縣城裏的招待所。”

金菱跟他回來的途中就說好,她不想在農村住,她想去招待所,那裏更衛生一些。

“菱菱,這開車去縣城起碼半個多小時,你還是別去了,就在咱家休息,好嘗嘗咱媽的手藝。”

王一民平常是很順從金菱的很多無理要求,但這是他家,還是在他爹媽兄弟的跟前,他不可能那麽容易答應金菱,不然,她就會肆無忌憚地貶低他親爹親媽,更加口無遮攔地勸他跟家人遠離往來,或者幹脆斷絕關系。

“一民,你看看這能住人嗎?我都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,我嫌惡心,我不要住。”

金菱用手扇了扇飄過來的煮臘肉香味,甚至還捂著自己的胸口,裝作要吐出來的模樣。

“菱菱,那不是奇怪的味道,那是臘肉的香味,我有好幾年沒吃過了。”

王一民一想起炒臘肉,他就忍不住分泌口水。

何況陳老太最拿手的除了包包子就是熏臘肉。

這臘肉還是王一國打得野豬肉,被陳老太熏了有大半年的時間,平常都舍不得拿出來吃。

就是自家人團聚或者過年過節的時候,煮一塊嘗嘗。

再說王一民本來就愛這口,可自打跟金菱結婚後,他想吃家裏寄過來的臘肉,金菱都說不健康,不衛生,非要趁著他不在的時候,全給他扔掉。

導致他都不敢寫信讓陳老太給寄任何東西,哪怕就是他親媽以前給他織的一件毛衣,也被金菱以各種借口命令他不準再穿在身上,無奈,他只能把那件毛衣壓在箱底,生怕拿出來就被她給丟了。

“一民,你忘了嗎?我懷孕了,我不想聞到這個味道。”

金菱不明白那種黑乎乎地豬肉有什麽好吃的?

看了就倒胃口,怎麽還吃得下去?

而且她才不要待在這兒,看一民跟他爹媽父慈子孝,熱絡聊天的畫面,她只覺得刺眼,巴不得一民帶她趕緊離開這兒。

“那怎麽辦?不如你先一個人去坐公共汽車,我下午去看看你。”

王一民好幾年沒回過家,他不想讓家人覺得他沒良心,有了媳婦就啥也忘了。

便不想慣著金菱,拐著彎地拒絕和她一起到縣城招待所。

“一民,我……”

金菱還沒說完“我不要”三個字,陳老太就瞅準時機,打斷道:“一民,楞在這裏幹啥?快進屋。”

“好咧!媽。”

王一民一聽到陳老太開口,讓他進屋,他二話不說就丟下金菱,自己先拎著兩大袋,跟著陳老太走了進去。

剩下的人誰也沒多看金菱一眼,該散的散,該幹活的幹活。

誰有空去理這麽個不好伺候的主兒。

“媽媽,我們也進去吧!外面好冷。”

王蕓蕓本來就凍得雙腳都快僵硬了,就等著媽媽發話,讓她進屋暖一會兒。

但是金菱面色比剛才更冷,更淡,厲聲道:“你冷就自己滾進去,跟你爸一樣,都不向著我。”

“媽媽,我不是,我……”

王蕓蕓都不知道自己爸爸和媽媽發生了什麽?

她只覺得媽媽脾氣越來越差,尤其是懷了弟弟之後。

“蕓蕓,你先進來烤火,你媽媽去招待所,我們父女倆就在這兒。”

王一民聽到了金菱故意大聲說的話,便連忙在屋裏喊了一句。

算是直接回絕了跟金菱一起去招待所的事兒,他幾年都沒回過家,他想好好看看自己父母,跟他們聊聊天,他才不要和金菱大老遠地跑去招待所。

要不然他這不是白回來一趟嗎?

王蕓蕓聽見爸爸叫她進去,她有些躊躇和猶豫,不禁擡頭望了一眼媽媽,最後還是決定跑到爸爸的身邊。

畢竟爸爸比起媽媽,要溫和太多。

王曉悅睜圓了雙眼,看著跟爺爺奶奶爸爸他們聊天的王一民,發現他長得和四爸好像,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。

尤其是他們坐在一起,幾乎分辨不出來。

當然王一民身上還是有一股剛強的軍人作風,至少他坐著的時候,都是背部挺直,雙腿微微叉開,雙手放在膝蓋上的端正模樣。

“爸爸,你瞧?她一直盯著你看。”

王蕓蕓一進屋,就坐在王一民的身旁,一雙大眼睛直牢牢地看著王曉悅。

她喜歡漂亮的小妹妹,可惜媽媽和外婆都說媽媽肚子裏的是弟弟,不是妹妹。

“大哥,這就是你的小閨女巧巧?”

王一民其實早就註意到他大嫂懷裏抱著一個十分漂亮可愛的小女娃,確實像自己閨女蕓蕓說的那樣,像洋娃娃。

跟美麗小時候相比,要出色多了。

“對,是我小閨女巧巧,今兒剛好三個月大。”

王一國以前跟老三關系最鐵,雖然被他坑的最慘的就是老三。

可這家夥不記仇,無論怎麽對他,他都照樣黏在他身後。

即使他去當兵好多年,他跟他之間還是像以前那樣,破有默契。

不見絲毫生疏。

就是眼光不好,找了那麽一個媳婦兒。

“那我這做三爸的應該給她一個見面禮。”

王一民笑著看了王曉悅幾眼,隨後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玉佛,準備遞給他大哥。

誰知道還沒伸手,就被忽然沖進屋的金菱給奪了去,“這是我的,是給我肚子裏的孩子,不是讓你送給外人戴的禮物。”

“菱菱,你說什麽呢!這是我自己送給巧巧的禮物,跟你沒關系,你把它還給我。”

這小玉佛他看中了好久,是拿自己雕的木頭玩意兒,跟人換的東西。

不值什麽錢,就是一個心意而已。

沒想到金菱連這個都要管,真是弄得他上不來臺面,只能冷著聲音,讓她歸還。

“一民,你的不就是我的,你都沒經過我的同意,就把東西送給別人,你是不是要故意氣死我。早知道這樣,我就不該和你一起回來。”

金菱本來不想當著那些農村人的面,跟一民鬧不和。

可是她實在忍不了,一民竟然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換來的小玉佛送給別人?

憑什麽,她不同意,堅決不願讓那些農村人占了一民的便宜。

“我要是早知道,我也不會讓你跟我一起回來。”

王一民這下是真生氣了,臉色比剛剛還差,看金菱的眼神很不善,好像要吃了她似的,讓她微微動了動唇,有些退縮。

只要王一民露出這樣的表情,她就知道他發火了,脾氣會差到什麽都不管,什麽都不顧的地步。

只好不情願地把小玉佛還給了王一民。

王一民二話沒說,便讓王一國趕緊收下。

這是他的祝福,希望巧巧能夠平安順遂一輩子。

“爹,媽,吃飯了。”

徐春花和周金蘭都把早飯準備好了,李華蘭也把王曉悅抱給王一國,自己趕去幫忙。

就剩金菱一個媳婦站在王一民身邊,杵在那裏,動也不動。

桌上,擺著的就是一大盆包子,還有一鍋土豆稀飯,裏面加了一點酸菜,可以讓人吃了熱乎身體,順便開胃。

“一民,你先將就吃著,中午我再給你炒臘肉。”

陳老太雖然最疼愛的是小女兒王美麗,但四個兒子她從未虧待過,特別是老三幾年沒回來,她也想,便在他還沒動筷子之前,說了一句。

“媽,沒事,我也愛吃您蒸的大包子,您忘記了嗎?”

王一民沒怎麽理會暗自生氣的金菱,直接坐到了王一國身旁,邊向陳老太回話,邊拿起大包子往嘴邊放。

只是站在飯桌前的金菱,有些賭氣地瞧了幾眼王一民,結果王一民硬是當做沒看見。

便有些洩氣地拍了拍板凳,好像這樣就能幹凈一點。

這麽一來,沒人坐在她身邊,只有她一個人坐在那裏。

也沒人給她盛飯,全靠她自己動手。

她卻磨蹭了半天,見大家都吃上了,才拿起空飯碗摸了摸,看了看,很不放心地用嘴吹了一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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